我與妳

兩年了,這張CD已經聽了兩年,兩年前的一個早上,在鬧市的一家唱片行裏,只是因為裏面有一首歌,我聽了以後難以自己,一時衡動就花了整個星期的零用錢,買了一張感動,而兩年過去了,那首歌的旋律仍是如此感人。

“我給的愛,要不回來。”她的聲音總是帶著牽動我心的頻率,牽引著我的手寫下這篇“我給的愛”,兩年過去了,或許除了妳替我上臺拿獎的那一刻,並沒有多少人曾留意過這篇文章,但重新再翻閱一遍,文字裏那股淡淡的哀愁,仍未離我而去。

兩年前的一個早上,我手裏拿著這篇剛寫好的文章,背包裏放著這張剛跑去買的CD,靜靜地站在巴士站,等妳。人很多,太多的眼神交錯,增加了我的不安。“妳不會不來吧?”我彷徨地等待,難掩自己的緊張,畢竟這是我第一次下定決心要追一個女孩子。

妳的身影終於出現在我面前,妳沒有讓我失望,如同後來發生的一切。妳穿著粉紅色的洋裝,手上抱著一本藍色的書,因為天氣熱的關係,原本蒼白的臉上多出了紅暈,一見到我,輕輕地說:“抱歉,巴士遲了。”。

我 們在大M下坐了下來,但妳只是靜靜地看著妳的書,什麼也沒說,只好由我先打破沈默。“妳希不希望在未來的日子裏,有個人陪妳讀書,陪妳學習,與妳分享妳生 活中的點點滴滴,在妳成功的時候為妳鼓掌,在妳失意的時候給妳鼓勵,在妳需要他的時候,他會待在妳的身旁,一步也不離開妳?”我那時看起來應該很蠢,只是 生硬地背著令人發笑的台詞。妳愣了一下,然後低下頭去陷入自己的思緒裡。我向妳攤開了我的手掌,耐心地等待妳為我開啟心門。

過了好一陣子,妳抬起頭來,用妳的眼看著我的眼,流露出堅定的眼神,伸出手來握住我的手。我只覺得一股喜悅湧上心頭,緊緊地握住了妳的手,說:“在妳軟弱的時候,我 緊握妳的手;在我疲憊的時候,妳牽住我的手,這樣,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後來,我陪妳逛購物中心。和妳並肩走著,我突然察覺到自己的名字旁多了妳的名字,自己孤獨的身影旁多了妳的身影,可是未來的路,看起來卻更漫長了。

我知道其實妳心中仍有點不確定,所以妳問了好幾個朋友對我們的看 法,而我在旁邊開始懊悔自己做人不夠圓滑,招致如此多的罵名。妳開始對我有些疏遠,或許妳以為我欺騙了妳。那時我很難過,我可以接受妳不喜歡我,但我不希 望妳認為我在騙妳,所以我打了電話,對妳說:“我不希望自己變得和他們一樣,只是跟著別人的腳步走,慢慢地變得勢利和現實,我希望自己可以明辨是非,我希 望自己是個正直的人,我知道我有很多缺點,我知道我很傲慢而且總是自以為是,但我真的希望以後妳能在我身邊提醒我。或許日後我變了,但請妳替我記得,我曾 經很努力地去成為一個好人。”。後來妳的朋友對妳說我是很花心又虛偽時,妳回答她說:“我知道他不是這樣的人。”。我心中對妳充滿了感激,這是妳第一次發 表妳對我的看法,就為我做了辯護,而我們在一起還不到一個月,妳認識我也不過半年。

建立在信任上的感情總是美好的,接著我們有了一段非常 美好的時光。放學後,我們留在班上,看著外面的雨,有著聊不完的話題,從最近看了什麼書,到音樂和電影,還有對一些事情的看法,大部份時間妳都靜靜地聽著 我講,偶爾才補充一兩句。聽著外面的雨聲滴滴答答,好像全世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不會聽到誰又在批評誰,不需要在意別人的目光,整間教室洋溢著一種溫馨的 氣息,讓我們常常忘了時間,很遲才回家。

妳在我的鼓勵下,開始有很多新的嘗試,我可以看到妳在籃球場好不容易丟進一球向我舉手歡呼,或是 參加演講比賽享受上台講話的樂趣,對了,妳也開始寫寫文章,雖說有時我讀了還真是哭笑不得。中學生活就應該是這樣吧,抓緊青春去玩很多不一樣的東西,我知 道我們對彼此的影響很大,所以我希望我對妳的影響都是正面的,希望妳能變得更好,因為妳已給了我心靈上的平靜,讓我的思想積極正面而不流於偏激。

但 即使妳是我的太陽,還是有日蝕的時候。我們之間存在著不能改變的不同,那開始時只是一個小點,但累積多了,變成一個廣泛的面,一個我們都有意無意地逃避, 無法碰觸的面。當然,我們還太年輕,這個時候去談兩個家庭的相處未免太早,但我們若要走下去,這個問題避免不了,就算堅持到底在一起到最後,但過了十年二 十年,可能我們之間的一個不去理了,這些事情就變成了另一個人沉重的負擔,而我已經開始害怕面對這些。想到我們的以後,自信如我也不敢說我會是妳對的選 擇。

那天,我帶妳來我家,妳用我的電腦上網,我則躺在床上看書,一不小心就睡著了,可能是因為妳在的緣故,我睡得特別安穩,但我當睜開眼 睛,卻發現房間裡只剩下我一個人,桌上有妳留下的字條:我覺得很不自在,這裡不屬於我,我先回去了。那一刻,我真的沒辦法阻止自己的淚水不斷滑落,我沒有 想到,妳會不喜歡這裡,我沒有想到,妳會一聲不響就離我而去。

“我們分手好了。”我自己也不敢相信,我會對妳這樣說,只是覺得有的事逃不 了,如果我的存在讓妳在兩種價值觀之間為難,我有責任讓妳比較好過。妳不等我把話說完,澎湃的感情早已決堤,緊緊抱住我,哭濕了我的肩頭。擁妳在懷中,我 真的好恨自己不懂得珍惜,覺得在這紛亂的世界裡,大概早也不會有第二個女孩子對我這麼好。

妳牽著我的手,說妳在假期打工時在購物中心聽到 一首歌,要我陪妳再聽一次。“不管別人怎麼看我,我只相信愛沒錯,不要對我懷疑太多,或去猜測我們的以後。”一直以來,我們在外面都很少牽手,那天妳卻堅 持要這樣,直到歌播完了,妳說:“沒有了你,我會變得很軟弱。”,鬆開了手。我也覺得累了,卻不甘心就此放手。

“我們還是在一起到畢業吧,至少先把統考考好,接著我會去打工幫妳存念大學的經費讓我再為妳做些什麼,好嗎?”我轉過去看妳的臉龐,妳微笑地點了點頭,我發現時間真的流逝得太快,其實,就算沒有了我,妳也早已比從前堅強了許多。

今天,我在唱片行找到那天我們一起聽的那首歌,妳翻開歌詞簿,輕輕哼著那首歌的最後一句:“永遠不算什麼,只要曾經愛過。”。


2002年7月1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