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其實我曾撥了通電話給她。打之前猶豫了很久,在默念了電話號碼數次之後,才下定決心撥了,接通時,聽到她的聲音,有種出乎意料的陌生,心跳快到不行,腦海中一直閃過事先準備好的話題,深怕兩個人陷入一陣沉默之中。那次事情其實出乎意料的順利,竟然和她聊了一個多小時,還要到了地址,寄了些東西給她,我以為我就此抓住了什麼,可是沒想到緣就此消耗殆盡,後來打給她幾次,都撐不到五分鐘就結束了。在這遼闊的世界裡,有些事情遺失了就再也追不回,隨著時間過去,即使我有心,努力記得許多,也只能接受自己退化成六十億分之一的事實。

今天,在送妳離去之後,我竟然又天真地開始獨自追尋著什麼。我不想對妳說謊,但我的生命已經黑暗到沒有辦法對一個人完成誠實的程度,或許我唯一誠實的話語,只是唱歌時哼出的那幾句別有感觸的詞。有時我也弄不明白我對妳的好,到底是為了實現妳的夢現,還是只是自私地想要迷倒妳,如同我不清楚到底我是在追尋一份愛情,還是想要佔有妳。電視上播著妳喜歡的醫生追著外星人跑的劇集,關心世界杯的比數,也不過是為了讓我們之間多一個話題。我躺在客廳的地板上望著天花板,數著生命裡遺失過的愛情,這一份愛時間上不屬於我,那一份愛距離上不屬於我,此刻的妳原則上不屬於我。傷心地數著直到睡著,醒來時,已到妳熟睡的時分了,饑腸轆轆的我,發現冰箱裡除了酒卻什麼沒有,只好用一瓶伏特加餵飽自己。

多麼想緊緊地擁抱著妳,但曾經那份我會比全世界都還要愛妳的豪氣已不再,人生最怕的就是還沒有開始競爭已被取消資格,只能在岐視與岐視之間的間縫中求生存。沉溺在愛情的溫室裡麻醉自己,是妳幫我呼吸給我氧氣,關上了房門以後,孤獨拍了我的肩頭,說聲好久不見,這感覺多麼熟悉,那是一種令人覺得踏實的痛,妳追尋但從沒嘗過的感覺,是我這輩子不離不棄的摯友。

人總是在痛苦中成長,從錯誤中學習,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我明白自己不過是徒有虛名,所以我不再反抗,圍起自己,塑造一個理想的形象,去討好這世界。

還有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