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冠英遇上蔡細歷


從英國回來馬來西亞之前與兄弟餞別,兄弟對我會選擇去新加坡一事頗為意外,像我們這樣的人,終其一生都尋找能令自己認同的土地,但總是沒有最好的選擇,只有最便利的選擇。兄弟說他總不確定哪裡才是自己的家,自己每年卻捐了五百英鎊給馬來西亞的某政黨,對未來懷著期盼。兄弟問我,為什麼沒有想過回馬來西亞加入政黨,與其坐而批評不如起而行,我愣了一下,心想,我學歷平平家世平平相貌平平又沒有什麼真材實學,應該不是從政的料吧。

而且我對參與政治沒興趣,或許是因為我的教育背景,從小到大,無論說什麼寫什麼,都不能與政治,宗教和種族有關係。可是長大以後才發現,我們對政治沒興趣,政治卻對我們很有興趣,而我們關心的事物,那些對政治有興趣的人,往往都不怎麼關心。

三十而立,不知不覺也快到了擔憂怎麼在這世上立足的年紀。如果有自己選擇國籍的特權,那自己要當什麼國家的人是不是取決於政府能帶給自己什麼樣的福利。中東國家幾乎不收所得稅,若在英國繼續待下去,也不必擔心醫療和下一代的教育費用。

只是身為獨中出身的華文教育基本教義派馬來西亞華人,我們好像早已習慣了凡事要自立自強,我們也不會去計較能不能從政府手中拿到更優惠的房屋貸款之類的小恩小惠,但這世界總是有很多事靠自己自敬自強是不夠的,需要憑群體的力量去完成。希望自己能夠安心地走在大街上,安心地搭乖大眾運輸工具,不用擔心小孩會在校門口被綁票,看到警察時不會像遇上賊人一樣緊張,半夜三更不得好眠,要和鄰里組成自衛隊拿著木棍在自己家裡附近巡邏。

我擔心我的下一代還有沒有華文學校可念,華小是不是會繼續以全華文的方式上課,小孩不會像白老鼠一樣被強制給沒有經過培訓就上陣的老師用英文教數理,幾年過後發現不成又改回原有的語文,或國文上課。獨中是不是會繼續存在,在我們努力使它繼續發展和壯大之後,是不是有增設新獨中的權益。

我自問自己不會去岐視他人,我不覺得吉隆坡或檳城的人就比沙巴或砂勞越更具有競有力,我不覺得醫生就比護士高一等。只是在充滿岐視的世界裡成長,我夢想自己的下一代能受到更公平的對待。我希望他不要在出世時,就失去了出任國家,或絕大多數州屬最高領導人的資格,我希望他在參與政治,或接受高等教育時,能有公平競爭的機會,我希望他在他有生之年裡,不會再像個奴才一般,不斷地被人提醒,要為他能保有他自己的姓名,語言,文化,所受的教育,甚至是錢包裡那張身份證,而感激涕零,謝主隆恩。

或許人是脆弱的,都會為了既得利益而犧牲自己的原則。在嘗到甜頭之後,告訴自己要實際,做不到就做不到。只是既得利益拿久了就會產生一種優越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與其玉石俱焚不如先將那些好處拿在手裡,到頭來再從既得利益裡拿出一小部份施捨給族群裡的弱勢就算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了。有人質疑為何這場辯論不見雙方對政策有多著墨,看清點吧,我們華社,或國家根本就還沒進步到那個地步。
這是一場關於價值觀的對決。

經過五十多年,我們華社今天,到底有多少人,敢做一場公平的大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