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歌

知道陳綺貞要來新加坡開演唱會是龔萬輝和我說的,說如果到時候他有來的話可能會在新加坡和我碰面。後來他並沒有來,而演唱會的日期漸漸逼近,我問週邊的朋友,大都興致缺缺,但基於我已經上網查了購票細節,而且很方便診所附近的郵局就可以買到票,所以我還是趁一天午休時走過去買了兩張。

應該不會找不到人看吧,我心想。

結果真的找不到人看,跑去和朋友求救,朋友問我要不要幫我在臉書貼文,寫"誠徵正妹與剛失戀的假文青看陳綺貞演唱會,意者內洽,正妹免費,不正還錢",我說最好不要,這樣寫要就收不到票錢,不然收到錢時也得罪了人。

從前在吉隆坡念大學時還蠻常去看演唱會的,看了很多場,張學友,伍佰,陶吉吉,王力宏,周杰倫,蔡依林,孫燕姿都看過,後來去英國之後就看得少了,只看了一場陳奕迅。剛回來亞洲的時候心想,應該會有很多和妳一起看演唱會的機會吧,不管是我去台北,還是妳來新加坡,沒想到在一年多後我才自己一人第一次在新加坡看演唱會。

後來還是找到朋友一起看了。

第一次聽到陳綺貞這名字,是十多歲時在我學校四樓的編輯室,那時一位學長向我強力推薦她的第二張專輯,說要給我聽聽什麼叫做真正好聽的聲音,播了第一首歌,看我沒什麼反應,學長說我真不懂得欣賞,就說還是給我聽些通俗一點的好了,跳到第三首,《還是會寂寞》,哦,這首還蠻耳熟能詳的嘛,原來是她唱的。

高中畢業前陳綺貞發了她的第三張個人專輯,我和那時的女友都很喜歡,覺得這是這輩子聽過最好聽的專輯了吧,那時又跑去買回她的第一張《讓我想一想》。後來到她出第四張時我已經上大學也換了女友了,記得自己在電視前看鍾成虎拿金曲獎陳綺貞掩面喜極而泣的畫面,覺得可以當女神的男友和吉他手真好。陳綺貞發第五張時父親生病,我在台北住了一個月,和一群台大中文系的女生去唱歌,壓力很大,唱《魚》時被糾正了"豢"這個字的讀音。

不知不覺,那年拿著吉他唱歌的小女生現在已是成熟的主流的女歌手了。對陳綺貞這張新專輯並沒有太深刻的印象,除了那首妳提起過的夏宇作詞的《雨水一盒》。一開場之後陳綺貞都唱這張新專輯的新歌,看著大螢幕上打出的歌詞,覺得陳綺貞所用的詞彙和意境,似乎總有些重複。

自己日前寫篇文章,興高彩烈地寫了幾百字,過後感覺奇怪,怎麼越寫越覺得熟悉,翻查電腦裡的檔案夾,才發現自己原來早已經寫過了,只好將那數百字刪去。

演唱會舞台設計,視覺效果和陳綺貞的歌搭配地很好,頗符合文青的需求,但那時我有點擔心,心想這該不會是我有生以來看過最冷場的演唱會吧,以為陳綺貞會像楊乃文一樣酷酷地不講話就把整場演唱會唱完,但後來發現她其實話還很蠻多的,很親和,一直走下台和粉絲玩自拍,微笑著還是可以唱歌,很厲害。

一直到她唱《躺在你的衣櫃》我才開始很有感覺,想起十八歲的自己,在那個滿懷夢想的歲月自己曾一直重覆播放著這首歌,唱《告訴我》時,陳綺貞哽咽得唱不下去,全場大合唱"告訴我,你不是真的離開我,你也不願這樣的夜裡,把難過留給我;告訴我,你不是真的離開我,你是要懲罰我的愛讓你失去自由",我的眼眶也有點小小不爭氣的泛淚,新加坡有這麼多人會唱陳綺貞,真令人感到溫暖。到唱《旅行的意義》時,朋友終於有機會用上他特意去買的安全帽,記得以前妳唱K時也很喜歡唱這首歌。

一不小心就忘了自己當初是為了離妳近一些才來到這個城巿,與妳話別之後,我卻還困在原地,困在這個自己築起的空殼裡。回頭望那些已逝去的時光,許多事情的脈絡都清晰許多,有其偶然性,有其必然性。

就快要到不能再一直憂鬱下去,無病呻吟的年紀,那該說些什麼好呢,就說些正面積極,治癒人心的話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