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一趟台北。
好朋友幫我舉辦了一場小小的小學同學會。我很幸運，離小學畢業離開台北以後，還一直能和班上的幾位同學保持聯絡，每次回台灣都會找他們出來聚聚。兩年前從英國回來亞洲之後，我回台北的次數也益加頻繁。
拜臉書所賜，我們也找到了更多的小學同學，這次聚會已經從以前幾位核心成員擴展到了十多人。有好幾位同學我已經十多年沒見了，對他們的印象還停留在小學六年級的時候，有一種大家都一夜長大的感覺，雖然大家的長相總都還是和小時候有些相似，有跡可尋，不至於到完全認不出是誰的地步。大家長大後都有不同的令人始料未及的際遇，小學時很文靜，後來回過我從馬來西亞寄去的信的女生已經結婚當媽媽了，還帶著老公和小孩一起出席；小學時候坐我旁邊成日愛揍我的女生，上了中學以後倒追男生，談了一段十一年的戀情；小學時候一起打棒球高高壯壯的運動健將，現在卻戴起了眼鏡，在唸法律，說話時十分斯文，十多年再見面除了聊棒球，也聊些國家大事。
有同學帶了小學時候的畢業紀念冊來，除了學校印製的官方畢業紀念冊外，還有同學自己私底下找好朋友寫的私人的畢業紀念冊。同學和我說那時我們班上很流行，我只記得那時自己想說反正都要回馬來西亞了，不會再回來台北了，就沒有自己做一本也沒有幫人家寫。
回想起來十分後悔，同學都懂得利用這個機會讓自己喜歡的女生寫些東西給自己，我卻沒能讓她留下任何字跡。
十八年後回看小學生快畢業時寫的東西真的蠻好笑的，在那還好傻好天真的年紀，大家都真的會把心裡的話誠實地寫進去。那個年紀的女生都會寫討厭A片，有朋友寫討厭班導師的課，有朋友祝福誰誰誰能成功地追到誰誰誰。裡頭還有個人的基本資料，最喜歡的什麼什麼，和最討厭的什麼什麼。
＂你小學時的座號是幾號啊？＂朋友問我。
＂3號。＂
＂我發現那時候班上很多人都很討厭你耶。都覺得你很驕傲，很自大，這是為什麼啊？＂
正仔細沉思之間，一位同學拿著我那本《不可一世》唸了起來：＂我來幫韋地回答好了，他的書裡有寫：從小到大，我在自己所處的群體裡，都是屬於少數……＂
對啊，從小到大我的人緣好像都很不好，回到馬來西亞上中學人緣也不好，上大學時人緣好像也沒有很好，那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好的呢？
還是其實一直到現在都還是沒有什麼人緣。
向朋友借了那本私家珍藏的畢業紀念冊來看。發現裡頭有幾面是她寫的，有點緊張迫不及待地看十八年前的她寫了什麼，看到討厭的人裡沒有3號鬆了一口氣，可是看到喜歡的人裡也沒有3號便覺得很失望。
存在感太低好像比被討厭更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