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

2006年的最後一分鐘,我在一萬英呎的高空中,思索著該在什麼時候才開始倒數呢,但機上除了空服員廣播的一句新年快樂,和突然故障的娛樂系統,其他都與平時沒有什麼不同,周圍的乘客多已入睡,也許大家都累了吧。

記得兩個星期前走出海關時,只有老媽來接我,也許是太陽太強烈,激活了體內所剩無幾的維他命D的緣故吧,我仍感到無比溫暖。回到家,老妹還在熟睡著,試著喚醒她,她也一如往常地發起脾氣。現在,她們應該都守著電視機前看著跨年特別節目,感受著一年一次的熱鬧氣氛。若我不是飄浮在半空中,一定會接到她的電話對 我說新年快樂吧。

的確,兩個星期是太短了,短得來不及去熟悉以往熟悉的事物,就要啟程的新年度的寂寞裡,可能我和她,都浪費了太多時間在 掙扎要不要來檳城送我這件事情上,我應該試著自私一點的,不是嗎?想要見到她,卻又怕她回程時獨自一人;想要她掛念著我,又怕她因此而難過。是不是試著去 做一個好人,反而更讓自己不討好與不快樂。

原本應該生活在一起的一家人,現在得特地安排時間搭飛機從老遠趕來,才能好好地坐下來吃一頓飯。老爸一直在重覆”滿城盡帶大波妹”這幾字,然後自己笑給自己聽,車上播放著他從台灣買回來的楊乃文的”女爵”,身材上是多麼地不相稱。

這是一種美好吧,是值得珍惜的。幾個月沒有開車的我,陪著那輛好久不見的銀色Honda,在12點的高速公路上奔馳,一路向北。我會永遠記得2006的聖誕節,燭火下的蒜頭麵包,令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是太辣的緣故吧,我想我是要學會知足的。

飛機降落在曼城時,已是2007的清晨,屬於我給我自己的新年快樂,遺忘在歐亞大陸的某個角落裡,機場的每一個人的表情,都似乎在抱怨著,為什麼元月元日我還要在這裡呢。離開了機場,搭著火車回到家裡,踏進雜亂不堪,沒有燈的房間。

從行李中拿出了這盒生日禮物,放在床頭,裡頭保存了那夜回到我懷裡的擁抱,我的雙手,從此溫暖地不需要手套,能重新拾起兩個星期離開前,留在地上衣服口袋裡的失落,也許需要一點時間整理,在今天微弱的陽光消失以前,我們的愛,來得及。

看著收拾好的行李,想起遠方的妳,心裡突然湧起了一種幸福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