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剛

最近都在忙著寫我關於前列腺癌的報告,沒有什麼時間寫寫東西。報告第一次交上去時,主治醫師看了以後,就拿起筆像改小學生作文般一句一句刪改,雖然他沒有生氣,說他明白英文是我的第二語文,但我仍覺得很慚愧。

上了大學以後,無論在哪個方面都得用英文與別人競爭,對我來說,是沒有那麼討好和顯得吃力,同一時間,我的華文仍在原地踏步,沒有什麼進步,馬來文在我去馬來化的環境裡早就兩千年沒有用了,最後我終於達到了董教總所宣導的,”三語病重”的境界。

雖說良禽擇木而棲,但我從小到大都沒有什麼選擇環境的機會。在這裡又要重複講過無數次的,我從小到大的悲慘的故事。在馬來西亞出生後,就跑去台灣念幼稚園和 小學,唱中華民國國歌長大。小學念完後又跑回馬來西亞念中學,那時馬來文一個字都不懂,常常得到馬來文老師們的特別關照。中學畢業了想回台灣念大學,又陰 錯陽差去不成,無路可走跑到IMU這個一堆香蕉人和椰子人的地方。來英國雖是如預定中般順利,但和英國佬比起來,很明顯我的英文程度是還追不上我的足球知 識。

而我每走到一個地方,就不甘寂寞地喜歡上一個女生。換了環境以後,原本喜歡的女生就完全地失去了對我的了解,搞到最後,不是覺得我很煩,就是說我無情無義。橘越准為枳,我只好一直不斷自我改良,改到最後什麼都不像。打球也總是我要去配合隊形,在馬來西亞被叫去打前鋒搶籃板,用排骨撞別人的肌肉,來到英國被叫去打後衛,教練要求多多傳球不能出手就算了,一個人還要補三個防守位置。現在我這全能的身手全部位置都打不好,結果板凳坐到屁股痛。

常常在想,在這世界上,有沒有一個環境真的是適合我的,真的是為了我存在;有沒有一個女孩,真的是了解我,發自內心愛我的;有沒有一支球隊,真的是能讓我打得很開心的。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有時我偶爾發發牢騷,故作叛逆,但我覺得自己算是很努力了,至少我也把份內的事做好,沒染上過什麼大麻煩,一路走來,始終如一。也許一直故作清高,自以為是的我,實在是太需要別人的肯定了。

孟子有什麼了不起,人走到什麼地方都能生存,到什麼環境都能適應,才是王道。能變形,才有無限的戰鬥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