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




前幾天一位重量級馬華作家突然在線上敲我,說聽說我的小孩子快要出世了,恭喜我,直接沒把我給嚇死,什麼時候我要當爸爸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要知道,走在路上一個小孩子突然跑上前來叫你爸爸,自古以來就是男人的噩夢。不打自招地和妳提起這件事,結果妳叫我從實招來,無風不起浪,凡事必有因,人家馬華文壇大咖不可能平白無故以為我剛當爸爸,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在用刑之前,說,到底我是和哪個女人在外面偷偷生的。

冤枉啊大人,草民從來都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妳的事啊。我沒有說謊,我何必說謊,妳懂我的,我對妳從來就不會假裝。

這讓我想起一年多以前我們剛在一起的時候,第一次,牽著妳的手,在商場走著,還遇到幾個學妹,親眼看到我們在一起一副很不可思議很興奮的樣子。結果後來遇到一個妳同年級的女生,在我去廁所的時候,她偷偷問妳,妳和林韋地在一起我,他不是已經結婚了嗎。因為這件事,我一直到現在都還記得這個女同學的名字,是的,我林韋地就是這麼記仇。記得那時妳一直問我,我是真的愛妳的嗎,我該不會是騙妳的吧。

如果妳不是我可以停靠的地方,我們就到此為止不必再勉強,妳會遺忘,別再說謊。

被人這麼說,這下子我真的是跳進黃河裡也洗不清。伸出我的左手,讓妳看我指上猶虛,妳說我可能早就把結婚戒指收起來了。我說不信妳去問我媽,沒可能我結過婚我媽不知道吧,妳說我都這麼老了,結婚根本不需要父母同意。我說不然我帶妳去政府部門問問看,證明我從來沒有登記結婚過,妳說誰知道我可能早在英國或其他國家註册過,全世界這麼多國家,也不可能一個一個去問。

仔細想想,還真想不出什麼方法證明自己從來沒結過婚,如同人總是很難找到方法來證明自己沒有說謊一樣。在這充滿謊言的年代,說謊已經變成一種條件反射,每個人都說謊,有時是出自善意,有時是無心,但更多時候,我們只是在保護自己,掩飾自己的過錯和不堪,因為在這資訊發達的年代,形象比什麼都來得重要,只要身家清白就算無能也可以當總統。人絕對絕對不可以認錯,只要一認錯,就如同黥面在自己人格上,不管事情過了多少年,總會被有心人士翻找出來大作文章,就算自己早已經成為一個不一樣的人了。

我也在乎我在妳心裡的形象,但在我們在一起之前,我就鼓起勇氣和妳全盤托出我記憶中所有那些不堪和黑暗的往事,所有在一時輕狂或愚蠢後想起來很後悔的錯誤,也不是一句,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就能作為一切的藉口,只是覺得如果我得到妳,是因為我在妳心裡的形象比現實中的我好,哪怕只是一丁點,對妳而言未免也太不公平。

最近一直在重覆聆聽兩首名為《說謊》的歌,一首是陳奕迅唱的,一首是蕭敬騰唱的,一首在澄清自己沒有說謊,一首在請求對方不要對自己說謊。其實追尋真愛的過程,不就是在尋找一個自己能對她完完全全誠實的人,只是有時候相信對方沒有對自己說謊,比自己對她完完全全誠實,需要更大的勇氣。

雖然得知自己年級輕輕,在別人眼裡,就有一副結過婚的老男人外在,長得像幾個孩子的爹,是一件很令人難過很殘忍的事。但我仍想說聲謝謝妳,謝謝妳不管聽到什麼,最終妳都選擇相信我。